光晕越盛,倏然一窜火苗燃起,幽冥黑焰瞬间舔尽光晕,分明是火焰却乍现一股子冷意,寒气渐越浓重。这无不彰示,此为来自地狱的诏令。
黑焰中心,一串字体如沙聚现,清晰无比——青衣戏旦。
四鬼怀里抽出一张符到,这张符也是价格不菲,感受到了银子流走的无比肉痛。
叶以辞看着眼前奇异的一幕,打散了刚刚的胡思乱想,注意到了四鬼的表情,十分彰显了痛并快乐着的写照。以为这个阵法费尽精力,不由心有愧疚,如果他不好奇不问,人家就不会那么费力的展示了。
但这突然间打断似乎也不好。
只得乖乖巧巧盯着看,不出声了,分毫不错过。
傅九疏抬眼,放下了书,若有所思。
四鬼一挥符过去,燃尽,字渐融成两——江南。
“人死皆化为鬼,有去轮回投胎的,但也有不散之鬼,世间千千万万,并不是每一个都要抓,有些鬼缘分到了自然会化尽执念而去,我们所要抓的是厉鬼中的厉鬼,十恶不赦之徒。”
“人死后皆列入生死簿,穷凶极恶之徒列入通缉榜,而这通缉榜由阎王十殿方面负责发布,我们追寻的厉鬼便从这通缉榜,通缉榜一下,十日必当归。”
“说来这次比较怪异,发布的通缉榜历来都是一人一份,绝无重叠,可这一次,我和师叔都在同时收到了同一张。”四鬼说到这儿,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就是,厉鬼所在煞气会分外浓重,我们会根据煞气准确的知晓厉鬼所在地,但这次,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能查到江南……”江南那么大块地方,一寸一寸搜,别说十天,给他半年还都不一定找得到,况且那厉鬼还会移动……
“这厉鬼煞气很弱,弱到可无可有的样子,我从未见过煞气那么弱,而没有步入轮回的鬼。”鬼杀人做恶,身的阴煞之气会来越浓重,也会将他拉入地狱的深渊。而这次这儿煞气弱到儿乎不能称之为厉鬼,但通缉榜从未有错过。他也求证不了什么,只能去追,但确实是难以定位了。
这是也他最急的地方,师傅让他们多锻炼自己,如果不到万不得也不能找师叔。但现在情况只能来找师叔了,江南,唱戏的,除此之外什么线索都没有。
叶以辞看他样子,觉得辛苦,把自己茶放下了,再倒了杯茶递过去。
四鬼乖巧接过,并一口干了。
“……”果然很累,都渴成这样了,叶以辞默默再倒上,辛苦了辛苦了。
傅九疏无言之中抛出了张符过去入法,白焰像个迫不及待的宝宝哇呼吞噬掉。
一张清晰的浮空图显现,高山绿水水皆可见,一条银丝蜿蜒于山川之中,像游龙一般的灵巧窜着,忽到一处停了下来。浮字——
广陵郡
广陵郡,扬州吗?叶以辞微怔了一下,不知道这个世界与他所在的世界的历史地区有没有偏差。
因为广陵郡,又名扬州。
四鬼见,眼前一亮,开心不已,总算有个知根知底范围了。三人收拾了一下,然而其实也不用收拾些什么。四鬼说自己就这样没什么要收拾的,叶以辞一个鬼,拿着东西只会吓到常人,更不需要。傅九疏看着也是空空无一物拿,也没有吩咐丫鬟什么后续事宜。
叶以辞有些忧心,试探问:“老夫人哪儿需不需要交代一下?”
想起眉目严肃近乎刻板的老夫人,这么大个人突然不见了,回来怕是免不了生事。
傅九疏知他心思,轻摇头:“不用”
三人出发,叶以辞以为要舟车劳顿。
忽然强光从乍从底下现,下一刻眼前就被手掩住了,傅九疏不知何时已站至他身后,扬袖一掩,正是惘然的叶以辞感受到了眼皮上传到的温柔触感,如玉般滑润冰凉,透骨的凉意,但这一股子凉意并不让他感觉到不适,反而是……享受。
想着——
“在新婚的那一晚,这人也是这样,然后他就睡过去了……”
“这不会也是让他睡过去吧?”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倏然身形一转。就在这一息之间,在叶府的静谧被一片热闹喧华取代。
“嘿!看看这上好的枇杷了,香嫩可口,还能清喉润肺咧!客官,来一点?”
“卖风筝喽!卖风筝喽!”
两边的买卖声吆喝声不断入耳。忽然也发觉了脚下有些不稳,像站在浮游着的船上。
眼眸上的手放了下。
眼帘里印入的是江南古镇的景致,一条江水隔两岸,两岸边上有杨柳依依,清晰可看见旁边都是集市,一条长街下去两边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
而他在清水江上的一只小舟上,小舟悠悠荡着,傅九疏在侧,看着他似乎和原来一样,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儿?”
傅九疏为他解惑:“广陵郡,到了。”同时指了指袖上的不知什么时候贴上的一张符,轻声:“易容符。”
“嗯?”叶以辞本不明,仔细的想了想,“是我与旁人看到你的不一样吗?”
得到颔首。
叶以辞没想到在他发呆之间,就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忍不住咋舌。地方换了个,样貌也换了。
转头就看到了船夫,正在撑着竹竿子。
船夫做着自己的,时不时和四鬼搭一句,好像对忽然之间出现的人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这就好像省了一段,三人到了广陵郡后,到了市集边上的河畔,租了一艘小船,游船中。船家是个五六十的朴实普通人。
四鬼仍是那一身破破烂烂,放荡不羁,但叶以辞不经意看到他抬手间衣服里掖着的黄色一角,心有所明白,恐怕在别人眼里的四鬼,和自己己眼里的四鬼,并不是一样的。
四鬼和船夫套着近乎,笑着说:“船夫,我和我家公子初到贵地游玩散心,我家公子啊,就爱极了那唱戏的,久闻广陵戏多,特想来此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是特别特别有名的戏楼?”
船夫划着船,空档余回道:“那可算是来对地方喽,这地方戏楼是多,但我可不知哪里好或不好,就连那风雪之地都听闻是一绝。”
“风雪之地?”四鬼愣了。
“你家公子看起一介读书之人,也不像会去哪种地方的,”船夫瞧了瞧独立船头的青衣书生,笑罢摆摆手,“这里哪家酒楼都有搭台唱戏的,我一个撑船的,哪懂哪个好,也只是在边上偶尔听听。”
“那这地方有没有出了名的名伶?”四鬼再问。
“这出了名的……”船夫思索着,“也多,我只听说过那西楼的红衣,东楼的醉衣,舫楼的兰衣……”
“怎么都带个衣字的?”四鬼。
“这可有所不知了,那是传闻中名满广陵的一位名伶也是名字带衣的,人已经死了有几年了,我估摸着是想借着打着点名气。”说着,熟手老练一划,船就稳稳地靠在了岸边青石板上了,“两位客官,到了。”
四鬼心里若有所思,掏银两递过,面上一笑:“谢谢船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