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晚上除了热就是潮，刮在脸上能把人黏在带水儿的空气里。

两个人都不讲究，随便下了个路边馆子。

王野把西装一扔，点了两份宽面和一盘猪蹄。

秦歌下不去嘴，想等着王董先吃。

王野也傻盯着秦歌，不动筷子。

“王董，光看不饱啊。”

“你不一样了。”王野突然撬开了一个颇为惊悚的开头。

秦歌摸不准就问：“哪儿不一样了？”

“你不够爱我。”王野徒手拿起猪蹄，往秦歌脸上递，秦歌忍着没歪头，把嘴张开用门牙勉强抠了一口。

王野脑袋耷拉着：“你以前都会直接说你不爱吃。”

秦歌无奈：“那我不爱吃。”

王野又叹气：“你以前也不会听我摆布。”

秦歌默默吸面条，拒绝再和王董说任何一倒胃口的句话。

王野盯着秦歌的嘴角的油花咂吧嘴。

夏天炒店门口哗啦啦都是油烟，王野闻着烟瘾上来了，摸出一根在指谷间点着。

秦歌拿餐巾纸抹嘴，瞥见对方忧郁的眉头，暗自琢磨还挺有男人味儿。

对方察觉，也递过来一根。

秦歌推辞：“我不抽。”

“怎么了？这好烟。”

秦歌还是摇头：“我肺不大行，老咳嗽，就戒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王野抿着嘴，把烟灰磕掉。

“高中不会，到了大学学会就戒了。”

王野默默把烟掐了，说了句知道。

难怪。

秦歌心里的事儿多着呢，王野想知道，以前他有多难为自己。

两个人草草吃了，肩膀碰着肩膀在马路上走。

秦歌有种实实在在谈恋爱的感觉，感觉有点儿怪，自己这算什么？

“王董，”秦歌想热热场子，“咱们以前是同学？”

“嗯。”

“关系还行吧。”

“非常好。”

“哦。”秦歌嘴上瞎说，脑子里还想着公司明天的安排，也不知道嘴里又说了什么，手指头就被王董攥手心儿里了。

“王董？”

“叫王野。”

“你是不是渣过我”这句话秦歌没敢说，就目前王董诚恳的道歉态度，总觉得他以前得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儿。

好在忘了，又在心里那面墙上稳稳添了一笔。

“王董是个大渣男，能跑多远跑多远。”就是可惜身体上那么合拍了。

王野自然不知道秦歌什么打算，也不管手心儿出汗，就是攥着不撒手。

“想吃草莓么？”王野拉着人停在路边的水果摊儿上，“老板，来二十块钱的。”

老板看两人气质冒烟赶紧套了袋子递过来。

“你喜欢吃草莓啊？”

王野乐呵呵笑：“我喜欢。”

秦歌也笑：“那再多买点。”

罗家路上一直在打电话，秦歌都给掐了。

“晚上去我家。”王野上了车开了空调跟秦歌商量。

秦歌则是还惦记手头的工作礼貌拒绝。

“那去你家。”王野坚持。

秦歌抱着胳膊，抹了两把：“不成，事儿太多，有材料还没弄完，这几天进度有点赶，送我回去吧。”

王野想想，点头顺手把空调又关上了。

秦歌看王野脑门儿上的汗，又打开了。

开了门进去，秦歌嘴里说着谢谢，明天见就要进去，王野单脚插在门缝儿里：“等会儿，我进去坐坐。”看秦歌犹豫又说，“就洗个澡，不打扰你工作。”

秦歌在卧室看文件，心思全在哗哗流水那儿，半个小时一行字都没看进去。

终于听见“咔擦”一声，头才又低了低，继续看第二行。

接着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凑过来：“看的啥？”

声音面里柔沙，钻到耳朵，痒到心里。

秦歌觉得不发生点儿什么才算真的有鬼，放他进来就是引狼入室。

“拟定关于你的新合同。”谈到这，秦歌思绪稍稍集中，问：“你怎么想着买罗家的子公司，规模一般，就是罗家用来探市场用的。”

“我乐意。”王野不正经搭话，把自己甩在秦歌床上。

秦歌也不多问，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

刚才，僭越了。

“噔噔——”

微信视频通话，显示罗家。

秦歌朝王野嘘了一声，点开通话键。

“罗董。”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