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开齐闻言一瞪眼，扫了眼哥们询问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好像找来个仇人帮忙似的，靠谱儿么。

程扉也没多说，朝哥们道了个谢就通知走人了。

以前天天给医院里上班没觉得哪里不好，等真自个儿住下才知道。

受罪。

这么一琢磨，程扉就想起去年来了。

他那时候还真没觉得哪里遭罪了，同样是住院，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程扉周遭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脸色也黑到难看。

程勋从后视镜里瞥到了，不耐道：“坐我车这么膈应你？要不是我爸非逼着我来，我才不来。”

程扉回看了一眼：“谢谢大哥专程跑一趟。”

“怎么，断条腿连说话都学会了，那看样子这腿没白断。”

“要不你也断一个？说不定立马就能回来当医生了。”程扉似笑非笑地调侃回去。

被噎了这么一下，程勋才觉得自在多了。

你说俩人不对付挺多年了，猛地这么一客气还真是不习惯，哪有正常一点儿好。

隔了会儿，程勋又道：“你这出国进修的事儿，怎么打算的？今年转正可没指望了。”

“暂时还没想，过阵子再说吧。”

程扉看了眼自己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思绪又飘远了。

程勋无声地耸了耸肩，对程扉的事儿他或多或少都能听到一点儿。更何况自从上回联手过一次之后，对这个不地道的堂弟吧，程勋也没那么想掐死他了。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程扉乐了：“怎么的，知法犯法啊。”

“美的你，为你知法犯法我亏不亏啊，哪怕就是为街边一捡垃圾的知法犯法，我也不为你这坑人的玩意儿！”

都多少年的破事儿了。

程扉跟着呛回去：“过不去了是不？”

“就过不去了，怎么着吧！”程勋头一扭，不看路了。

程扉一拍前座椅背：“一箱够不够？”

“一人一箱！”

“家切！”

俩人就这么愉快地把接下来的行程给定下了。甭管断腿还是断胳膊，情绪上来了，只要死不了就都不是事儿！

本来说好是下乡三个月，结果三分之一都没过就回来了。

扫了一眼家里，程扉刚缓过来没两分钟的脸色又黑了。

“咕咚”“咕咚”几瓶下肚，压着的情绪全都出来了。程扉坐在地毯上倚着沙发，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攥着空啤酒瓶。

程勋也喝了不少，这酒一下肚，可就让他把平日里端着的架子都放开了。

“遇到啥事儿了说说，突然回来还把腿给砸断了，不能是心血来潮想家了吧？”

“老太太让你来的？”

程扉抹了把脸，看不出什么痕迹，但那微红的眼角骗不了人。

程勋点点头，顺带跟他碰了一下。

天底下就当妈的最了解自己，这话说得是一点儿没错，就连整天儿往程扉病房里窜的严开齐都没发现他哪儿不对来。

程勋见程扉不说，干脆就自己聊起来了。

“你看咱俩相看两厌挺多年了吧，现在都过三十的人了，以后多的是事儿要走动，我这个当大哥的就不跟你计较当年的事情了。以前的事儿呢，咱就让它随风而逝，谁都别再记着，以后咱俩就是好兄弟。”

程扉笑着问：“说真的？”

“真的。”

程扉笑得更厉害了，不轻不重地蹦出一句，“真假。”

“你笑得更假。”程勋忽然收敛神色如是说，也不知道是随口一怼，还是发自真心。

程扉笑意凝固了几秒，随后无声地笑了又笑，直到都快笑背过去了才抹了把脸，在眼睛部位停留得挺久的。

程勋抬手碰了碰程扉的酒瓶。

等他喝了一半儿了，程扉才突然把手拿下来，举起瓶口就往嗓子眼里灌。

程勋忽然说道：“对了，还有个事儿就今儿一块说了吧。”他把啤酒瓶放下，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往程扉面前凑了凑，“未来嫂子。”

程扉眯着眼：“？？？”

“下个月结婚。”程勋通知说。

程扉沉默了片刻，蓦地抓过一旁的肘拐，回卧室之前还没忘杵程勋俩下，淡淡地撂下俩字：“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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