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栀道:“怎么说？”

将瓷罐重重搁在木桌之上，穆池气呼呼说道:“你是没见着啊，你推我时他们不让我回去啊！怎么着？想让我和你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打程秀才时那见义勇为的精神哪去了？操！”

二人共处一室，穆池的愤愤不平衬托得方栀愈发的平心静气。他将桌上空瓷罐收入储物戒，在原处换上一个个头不变，颜色略有差异的崭新小瓷罐。语气略显无奈，“人之常情罢了。并非他们懦弱，是你太过大胆。”

“哪里是大胆？！”穆池说到这，面容逐渐狰狞，“我还不是怕村子遭殃？方才若不是你及时恢复灵力，我两还有命回来？”

方栀摇摇头，“并非全是懦弱无能之辈，至少有几人敢将你拉开。”

穆池后槽牙一咬，默不作声。

沉默片刻后，他终是忍不住嘟囔道:“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显然方栀不会安慰人，穆池怒意难消，他却起身道:“我去烧水。”

穆池:“……”

次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门外便传来三声叩门声响。仙人的膏药果然不同寻常，说遇水不溶便是真的一丝一毫也不溶，且药效显著，困扰了他十八年的凝血障碍在这罐膏药面前好似失灵了一般，伤口竟是滴血不流。

穆池打着哈欠出了房间，大门外再次传来三声叩门声响。他不耐大喊，“来了来了！”等他将大门打开一条细缝，见到门外来人时，瞬间蹙眉，关门，上栓。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哎别别别，大哥大哥我错了大哥，我是来赔礼道歉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大哥你开下门……”张尧在门外低声下气说着好话。

穆池背靠大门，大声嚷道:“你比我大不少，可别喊我大哥，我怕折寿。道歉什么的就不必了，仙人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回去自行反省吧！”

门外青年立马改口道:“哎呀兄弟，我这次是真心实意来赔礼道歉的。你昨日说的那番话甚是有理，我记在心里，你就开下门，我手里这几斤肉又没得罪你不是？”

“肉……”穆池昨夜正想着今早得去街上买些猪肉，方栀灵力恢复，回朝歌也就这几日的事，做顿好的一来是为昨日那事的谢礼，二来便是离别宴。这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穆池开门，伸出左手，“肉。”

张尧笑嘻嘻将两斤新鲜猪肉递上，除去猪肉还有两包酱牛肉，两坛子杏花酒。穆池一瞧，这怕是将这人一年里威逼利诱来的不义之财给掏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但他并不因为这些吃食是不义之财换来的便拒收，他乐得白捡便宜，伸手接过。随后关门，上栓，又是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门外青年哪里知道穆池开门只为收礼，猛地一个关门险些将他即将伸进门内的手当场报废。登时吓得汗毛倒立，心如鼓擂，楞在门外半天没敢动弹。

方栀自门外想起第一声敲门声时便打开了房门，听得隔壁房内传来哈欠声与穿衣的窸窣声便止住了要去开门而迈出的步子。此时见这人提溜着大包小包，口中义正言辞刚正不阿，面上却早已眉飞色舞，哼着小调跑向庖屋。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表里不一”这四个字，也含有褒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