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越沉,细细回想那日顾长风隐隐发现了不对,几乎是肯定的开口“他知道你要杀他,也知道那杯茶有问题。”
似乎没想到顾长风会这样说,那笃定的语气令顾清嘉一愣,秀美的面容微微扭曲,好一会才恢复如常“是啊,他知道。”
即便知道真相,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入她设下的死局。
“其实我和他很像,我们都为了别人倾尽所有,痴狂成魔,拼了粉身碎骨。”
“皇姐,你……”顾长风已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了,这些事似乎都与他有关,却又好像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皇弟,”她敛了笑,慢慢走近顾长风身边,姿态依旧端庄,“你叫我这么多年的皇姐,我也只比你大一天而已,当了你这么多年好皇姐,够了。”
顾长风这才蓦然发现古怪——之前顾清嘉都称他皇上,今天却一反常态一直叫他皇弟。
“还有一件事皇弟你一定不知道,也猜不到。”见顾长风皱眉,顾清嘉诡秘一笑,神情竟有些阴谋得逞的畅快。
顾长风心里隐有不安。
“你知道道长他有多想离开你吗?他就不该留下,没有了他,你可以安安稳稳做皇上了,世上谁人敢说一句不好?”又嫣然一笑,明艳若娇俏少女时,她轻声说,“你找不到他了,他已经死了……以后皇姐陪着你。”
“他在哪?”顾长风终于沉下脸,严声逼问。
“皇弟你不是知道吗,道长就在宫外的墓穴里,还是你亲眼看着他下葬。”遥遥指着窗外远处,像是透过千重宫墙看到了那一方坟茔,“就在那里。”
“不是,皇姐。”顾长风还维持着镇定,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深,“道长他那晚不是跟你离开了吗,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没有跟我走,他一直都在你守了七日的棺材里。”看到顾长风慌乱,顾清嘉倒是显得格外从容,轻启朱唇,话如利刃,“我跟他原本商议在下葬前把他带出皇宫,就定在头七那天晚上,可是我骗了他,我并没有那样做。”
“道长吃下的那枚药丸可保他十日生息,这段时间内他五感都在,但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就躺在棺材里,他能听到你哭灵,能听到你的深情厚谊,也能听到出殡声乐、落棺下葬,然后活生生被黄土一点点掩埋,那日的雪,好大。”
那是这个冬日的最后一场雪,他以为埋葬了的是这个凛冬最后的严寒,原来失去的是此生唯一的温暖。
两人面对面站着,相距不过半步而已,顾长风不敢相信听到了,也不敢去细思
,他只觉全身发冷,好像置身冰天雪地,好像被埋在冰雪下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道长一定走得很痛苦,那药效一过之后他会醒来,他睁开眼看到的是漆黑的棺材,当然还有你给的那些价值连城的陪葬品,
然后他会喊,会叫,会试图推开棺材,直到双手血肉模糊,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这样一点点的被夺去呼吸,窒息而亡。”
字字如寒剑诛心,这一切是如此真实,顾长风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一幕,黑暗里微弱的喘息、无力的挣扎……他几乎疼得无法呼吸,下意识紧紧扼住了自己的脖子,那感觉真的很难受。
一旁的顾清嘉悠然自得,双手交握放在腹部,以一种最正式庄严的姿态看着他发疯发狂,看着他踉跄退到浮雕圆柱边才稳住身形,然后一动不动的站着。
长长的裙裾迤逦摇曳,顾清嘉缓步走上前去,故意凑近了些,就在顾长风耳边,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的说“今天才第十一天,皇弟觉得道长还活着吗,你可以去掘坟看看,不过如果他已经死了,怕是亡魂也不得安歇。”
“所以,皇弟你去不去呢?”
“啊!——”痛苦的大吼一声,顾长风甚至都没有错开半步,他眼里已经一片赤红,抬手便抽出了壁上悬挂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往前一送,长剑“噗嗤”一声自面前的顾清嘉心口穿过。
那样快,那样准。
“唔!——”顾清嘉脸上从容的神色还来不及收起便就此凝住,但她却露出了一个毫不作伪的笑,像是终于等到一切痛苦结束的这一刻。
然后她慢慢握住胸前的剑,手心瞬间鲜血淋漓。
“你以为你放了他,其实是你杀了他,如果你没有对他心软想放他走,头七那夜将我拦下,一切又会不一样。”唇角溢出一丝血痕,顾清嘉颤抖着手去摸顾长风的脸,撑着一口气努力开口,“你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吗?”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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