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打坐完毕，外面的世界已经天亮了。充满灵力的元神让墨诀全身无比放松，一扫之前的疲惫。

满意地看着金色碎片渐渐对接，莫绝身心愉悦地睁开眼睛。

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代慕云飞命人把那个木匣火速送往E国，交到卡尔斯手上。

尽管觉得奇怪，慕云飞也没有多问什么，立即派人办事，不敢有任何耽搁。

顾言再来时，莫绝正靠在病床上看剧本。

他注意到少年苍白的脸庞终于恢复气色，想来恢复得不错，也放下心来。莫绝病来如山倒，昨天还真是有点把他吓坏了。

看到男人再次探望他，莫绝不禁想，这家伙是不是来得有点勤？

可能顾言也觉得三天两头往这儿跑不太合适，这次干脆带了剧本过来。两人各看各的剧本，都没有出声交谈，气氛和谐无比。

许久，顾言突然抬起头轻唤，“莫绝，”

翻过一页剧本，莫绝低声回应，“嗯？”

“你要是无聊的话，我陪你对戏吧。”

这番提议终于让莫绝抬起头，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瞧，“好啊，有劳顾影帝。”

“顾影帝”三个字成功让顾言红了耳尖。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听到这字眼，总让他莫名想到那天傍晚。

清咳一声，顾言别扭地说，“说了叫我名字的。”

“好吧，”莫绝淘气地眨眨眼，说，“顾言。”

掩下心底波澜，他询问对方想对哪一幕戏。

“就对病房里的那幕。”

“好。”放下手中的剧本，顾言站起身来。

“倾城，”

莫绝不经意抬头，明亮的眼眸充满惊讶，“冷夏？你怎么来了？”

顾言眼睫轻颤，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他努力保持声音的平静，“我来...看看你。”

“这样啊，”莫绝温柔地回望，自然地安慰对方，“不用担心，只是小病。”

紧攥的右手缓缓松开，顾言深吸一口气，抬头看莫绝，“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莫绝愣了下，仿佛不明白对方这话什么意思，随即眼眸轻闪，扬起一抹浅笑，“冷夏你在说什么呢？”

“顾倾城！”低沉的音调念出对方名字，甚至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那天你跟宁栀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莫绝唇边的弧度随着男人的话渐渐消失不见，眼眸里喜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你还来这儿干什么？”少年靠在床头，语气变得散漫而刻薄，“来找我算账吗？”

“我不是...”顾言欲言又止，似乎是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是来表达同情的？”

莫绝露出一个讽刺的笑，那精致的眉眼里透出不屑的邪肆，平和的语调也毫无预兆地变得急厉。

“我顾倾城，还不需要你的同情！”

话音刚落，少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听到莫绝一声接一声的干咳，顾言忘记言语，立刻坐到床边轻轻拍少年后背，希望对方能好受些。

莫绝捂着嘴，努力克制接连不断的咳嗽，压抑的声音让顾言心疼得手足无措，“刚才我...”

少年渐渐止了声音，他仰起头，认真地看向顾言，“我没事。”

温和的声音似乎想要安抚眼前无措的男人，却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气。

对戏场景还在继续，顾言忽然鼻子一酸，眼底有些湿润，“为什么呢倾城，”

他小声喃喃，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可能是刚才咳得累了，少年轻靠在男人肩头，然后轻声念台词，“因为你傻呀。”

半晌，莫绝缓缓闭上眼睛，悄悄在对方耳畔说，“冷夏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人了。”细小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宠溺和宽纵。

两人互相依偎，空气中流淌着悲伤的沉默。

这时，安和刚好提了东西从外面回来，正准备推开病房门，就被站在门口墙边的慕云飞一把拉住。

他一脸茫然地看向慕云飞，询问对方什么情况。

慕云飞压低声音回答，“里面对戏呢。”

安和点点头，蹑手蹑脚来到门缝，想瞧瞧屋里现在什么情况。从半掩的门口，他清晰地看到两人依偎的场景。

这就是少爷要演的顾倾城么？尽管莫绝现在是闭着眼的，看着那沉静的侧颜，他还是莫名觉得难过。

这样的少年惊艳了时光，却也散发着柔和的光。

安和忍不住打开手机，想记录下这个唯美的时刻。结果慕云飞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一把抢过手机。

安和气愤地看向慕云飞，用眼神抗议，“你干什么？”

慕云飞扬扬下巴，带有压迫性的目光看着男孩，示意对方不要乱来。

“把手机还给我！”安和挤挤眉，用眼神控诉着男人。

慕云飞高高扬起手机，挑衅的目光似乎在说，“有本事来拿啊。”

安和踮起脚想去够对方手里的手机，却发现男人似乎是在故意逗弄他，他根本够不到手机。

屋内的对戏还在继续。

“是啊，最傻了。”顾言轻喃，感受着肩头的重量。

“傻到连爱的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轻巧的余音消失在窗外，微风拂过，吹散一地哀伤。

男人一动不动，不敢去碰脑袋搭在自己肩头的少年，他的余光只能看到柔美的侧颜。

过了一会儿，冷夏终于觉得不对，“倾城？”他轻唤对方名字，急切地想要确认什么。

然而，他发现刚刚还对他温柔浅笑的人永远闭上了眼睛，再也没了气息。

蓦地，男人大滴大滴的眼泪迸涌而出，砸在少年脸上。

“倾城...”哀婉的呼唤回荡在静悄悄的房间，气氛悲伤得仿佛逆流成河。

莫绝仰躺在顾言腿上，最后忍不住睁开眼睛。

“不哭了～”他出声把入戏的男人拉回现实。

顾言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巾，慢慢擦干眼泪。整个过程淡定而冷静，看得莫绝直挑眉。

“你俩在干什么？”

门口响起冷沉的呵斥，莫绝坐起来看向门口，那是莫烨的声音。

还在争夺手机的两人看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莫烨，瞬间僵硬了动作，立马分开乖乖站好。

莫烨推开门，看到顾言正坐在床边削苹果，而莫绝则坐在床上看剧本。

莫绝余光瞥到刚刚还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某位，此时正神态自若地削苹果，如此强烈反差的画风，让他忍不住偷笑出声。

莫烨放下手里的餐盒，问，“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刚刚在对戏，顾言演得很好。”

听到少年这么夸顾言，莫烨下意识看向低着头的男人。

顾言手里的动作因为莫绝的评价有一瞬停顿，随即又熟练地削果皮，没有接话。

瞧着那微红的耳尖，少年唇角的弧度渐渐变深。没想到表面沉静的冰山，竟然这么容易脸红，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