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心情复杂。原以为四皇子心大已让她足够意外,没想到今上也不是她以为的那般。
“跟你说个秘密,其实舅舅还很孩子气。是不是觉得更加幻灭?”
鹤鸣:那画面太美。
说好的皇帝都是些心黑的人呢?
“帝王也是人嘛。人前端着帝王架子保持威严才能降的住下面的人,至于人后那就随便了。”
晋元帝年少孤苦,当了帝王后又站的太高、太寂寞。年纪越大,他反而越来做希望做个无事一身轻的人,可以简单点。
虽说谢凝变着法的安慰鹤鸣,但她还是很紧张。抛开见长辈一事,晋元帝他还是天子。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天子圣颜,鹤鸣真是一半激动一半内心焦灼。
金钗步摇之类戴在头上有些重,谢凝估计鹤鸣并不喜欢,便只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不会让她有失重的感觉,并且会感觉很清爽。
鹤鸣看着菱花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笑了笑。她的发丝落在谢凝指尖,勾得谢凝心中有些痒。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谢凝温柔的念着新嫁娘出嫁前三梳的风俗语,笑了笑,“以前从未觉得这几句话如此动听。”
鹤鸣双耳轻颤,“儿孙满地是不可能有的,举案齐眉倒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那敢情好,我一辈子祸害你。”
“听青泽说,满京城的女人们都嫌弃你的紧。如此看来,也就只能我英勇献身收了你,为民除害了。”鹤鸣戏谑,调侃着。
“是是是,女侠为民除害,当世侠之大者也。”
“贫嘴!”
一面镜子,倒映出两个人的容颜,似最美的画卷。鹤鸣心里美滋滋,表面上还得努力掩住雀跃,只唇角的笑怎么也掩不下去。
“改日我同人学学如何扫眉,以后我给你画眉吧。”鹤鸣微微侧了侧身,仰头望着比她高了不少的谢凝,眼神温柔。
昔日有张敞画眉之典故,其人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
谢凝心思活络,不过转念之间便联系到了前人之事,唇角的弧度不由得翘高了些,“而后可眉目传情,甚好。”
鹤鸣再次被她的坦荡闹了个大红脸。谢凝特别偏爱在言语上轻薄于她,她偏偏还气弱,有种矮了一截的感觉。
她说不过对方。
比起谢凝的盛装出席,谢凝的穿着便收敛了些,但她那一身气质,纵是穿着粗布麻衣也能让她鹤立鸡群。
鹤鸣初次正式的出现在京城各家大家闺秀面前,谢凝甘做绿叶衬托她,不让人看轻了她。
宫中歌舞升平,二皇子同谢琛的位置有些远,不便交谈。晋元帝子嗣众多,光是皇子的席位就占据不少地方。二皇子与四皇子的位置有些微妙,皆是对面,抬眸望去,刚好正对着对方。
前几日派去刺杀谢凝的人去而不返,想必已死透了。二皇子当夜听到消息愤怒的砸了书房的砚台,据说窗都快砸坏了,还差点把下人的脑袋砸坏了。
四皇子低头饮茶,心情极好。看着二皇子内心憋屈的要死,现在还要在父皇寿辰上强行假笑,甭提他有多幸灾乐祸了。
秦景和宋易坐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的讽刺着对方。其他大臣们也趁着难得一次的宫宴假笑客套,拉关系。
晋元帝坐在上方,视线落在谢凝的席位。见那处还没有人,他不禁皱了皱眉。
这丫头最近搞什么,他的寿辰都不来?翅膀硬了,想飞了?
就在晋元帝内心严厉批评兔崽子没良心抛下他这孤家老人独自面对一堆魑魅魍魉时,太监高声道荣华郡主入场。
谢凝牵着鹤鸣的手姗姗来迟,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让身边的人放轻松。来宴会的贵女与大家闺秀们自听到荣华郡主的名字,便齐刷刷的望了过去。瞧见谢凝温柔的牵着陌生女人的手,脸上还挂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温和笑容,她们震惊的愣在了原地。有些距离近的小姐妹们互相窃窃私语,鹤鸣是不是谢凝带回来的女人?
宋易的长姐没好气的拍了他两下,“多可怜的姑娘,一辈子就毁在了郡主的手上。”
宋易两眼一翻,他擦了擦眼睛,发现他确实没看错,谢凝真的对鹤鸣笑得特别温柔。
那样的眼神,宋易想他认识谢凝这么多年,一次都没看见过她笑的如此荡漾,不带任何浮夸与做作,发自内心的笑。
宋易头皮发麻,他怎么感觉谢凝笑成这样不太正常,很诡异?
“不过这姑娘让我很意外啊!以前还从没见过郡主带哪家小姐来参加陛下的宫宴。”最重要的是,在郡主府待了几个月,这姑娘竟然还能和谢凝谈笑风生。
宋易长姐:???
天晓得谢凝在国子监时,有人想同她搭话瞬间被她那要吃人的目光吓退。好不容易她收敛了身上的冷气,她又开始嘲讽人。
能让谢凝这般温和对待,这姑娘绝对不是常人,是个狠角色。在场的姑娘们同时如此想到。
二皇子瞧见谢凝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面前,表面上兄妹情深的慰问了一番,心里变着法的骂这人怎么还没死?
谢凝摸了摸下颌,微微思索,“二殿下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想必晚上一定没睡好。回头我让青泽给殿下送些安神的药草,还望可以缓解下殿下的状况。”
“那就谢谢荣华。”二皇子对着“罪魁祸首”,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虚伪客套着。
四皇子的座位在谢凝左边,离的不远。他没搭话,只是动了动手中的茶水向着她的方向遥遥敬了一杯。
晋元帝发现她身边跟着鹤鸣,一时来了兴趣,连忙吩咐人赐座。
鹤鸣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谢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