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吃好早饭,各个团队都纷纷进入了工作状态,汇城一行人聚集在一起,听张院安排工作。要做的事很清晰,基本就是城镇体系组的去各个县,市区重建的跑规划建设部门和市区踏勘,市政组的跑市政相关职能部门。
主要矛盾是车不够,各个规划院的各个团队都需要车,中安市规划局能调用的车太有限。最后实在不行,几个科长都说可以开自己的私家车陪同调研,才算是勉强凑够了。
陆尧和叶远之的任务是城镇体系,张院把其他人的任务安排完了,最后才跟他俩交代,“陆尧,小叶,中安市下面有五个县,需要都跑一遍,但是我看了地图,这里真的是地广人稀,每个县都很远,最远的单程要四个小时,你俩得辛苦了。”陆尧闻言赶紧应答道:“这没事,应该的。”
张院点点头,继续说道:“按理说你俩分头行动效率最高,但是刚才你们也听见了,实在是没有车了,你俩还是一起行动吧。五天,每天跑一个县,记住每天都要回到市区来住,保障安全是第一位的。另外咱们是做重建规划,重点要明确,一定要了解每个县甚至每个镇的灾后集中安置点选址意向,资料要拿齐,时间充足的去安置点现场看一下。”陆尧和叶远之齐声回答:“好。”
各个单位的会议都很短,差不多分配完毕,大家就都陆续出发了。陆尧和叶远之刚背着包走出板房,扎西就迎了上来,“陆所长,叶博士,你俩坐我的车,这五天都是我陪你们下县城,我比较熟悉路况,县里的人也都认识我。”扎西还是热情爽朗的模样,笑得没心没肺,陆尧笑着说:“那就劳驾扎西科长了”。
扎西的车有些年代了,因为是早晨临时征用,副驾驶上还堆着好几麻袋的东西。扎西慌七慌八地要去把它们挪到后备箱,陆尧赶忙拦住了,“不用挪不用挪,我俩坐后排就可以。”扎西是个直爽的康巴汉子,也不客套,说了一句“行”,就坐上驾驶座把车发动了。
中安市区不大,车很快就出了城,投入更为广阔的一片天地。第一天安排去称曲县,陆尧和叶远之坐在后排,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光,一边跟扎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扎西听说陆尧他们是从江东来的,一时之间充满了向往,“我从来没去过江东,我最远就去过省城,就是西平,但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江东。前两年不是开那个世界文化博览会么,看上去建设得特别好,我一直想去,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叶远之接话道:“我就是江东人,却觉得你们这里更好,天高地广、民风淳朴,让人心旷神怡,我都有一种想要长久地定居下来的冲动了。”扎西闻言哈哈大笑,“我们这有什么好,也就环境好点、污染少点,每天生活可枯燥了,还是你们大城市热闹。”
叶远之出身在江东这种大都会,没想到自己觉得稀松平常的东西,在别人眼里都是好处。而相对应的,叶远之看这高原风光,对扎西羡慕得不得了,扎西却觉得这里的生活有些索然无味。大抵人都是这样,总是对其他人的生活充满想象、充满向往。
扎西是个没心眼的人,越聊越开心,把他们家的情况透露了个底朝天。他从他家兄弟姐妹多开始说,谈到他其实有些怕他老婆,又说到他家里有几头牦牛,说有空一定要带专家去自己家里坐坐。扎西甚至还特意用了一些篇幅炫耀了一下自己头上戴的蛇皮帽,“我跟你们说,我这顶帽子外面买不到,我从东南亚那边找渠道搞来的,一万多块钱呢,我戴了好多年,很爱惜的”。
陆尧和叶远之相视一笑,这个扎西跟他们以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公职人员都不一样,仿佛基因里就写着“幸福密码”,在这个偏远的高原上过着知足的生活,也带给身边的人无限的快乐。
称曲县单程三个小时,开了大约一半路程,车到了一个岔路口,扎西把车停在路边,他说他忘了哪个方向到称曲县,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我去那村子找个人问问,要不你们俩在这歇一会,这一段风景还不错”,说完就一路向着村子小跑过去。
陆尧跟叶远之下了车,杵在路边面面相觑,陆尧昨夜自我剖析了一夜,一跟叶远之对视就有些尴尬,他为了活跃一下气氛,笑着扯东扯西道:“这个扎西太逗了,出门前还说他路况熟,结果第一天就把我们撂在路边去问路了。”
叶远之笑道:“是啊”,然后径自向前走去,前面是一块大山坡,视野十分开阔,山坡一直向下延伸就是另一个海拔的盘山公路。在这里能看到远处对面的山体,因为草场轮休的缘故,远山上一块绿一块黄,形成了各种几何形状。叶远之在山坡上坐下来,平视着前方:“你看远处的山,好像上帝的拼布游戏”。
陆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山上零零星星分布着好多羊,他扯了扯嘴角:“我看倒像芝麻饼”。叶远之闻言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茬,他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随即躺倒在山坡上。陆尧看叶远之似乎十分惬意,就离他身边一米开外坐下,随后也伸长四肢躺了下来。
此刻阳光明媚而温暖,天空湛蓝而开阔,白云低低地在头上飘过,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一阵微风吹过,草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叶远之虔诚地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大自然的馈赠。